嗨宝贝儿们好这儿柠檬 /北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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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原创/bg】昏君

突然诈尸。补全一篇bg。

昏君

文/画桥南北


 

01

不知道从哪天起,人们开始叫他昏君。

说他每日吃喝玩乐,眠花宿柳。

他很苦恼,因为他每日兢兢业业勤勤恳恳,在御书房一呆就是一天,桌上成堆的奏折都是他亲手批过。何来昏君一说?

昏君心里其实是不乐意的,但众口悠悠,天下的这许多嘴,又哪里封的住。

他拿不出像祖上那般的丰功伟绩,被人叫昏君,那便叫去吧。

昏君只得如此安慰自己。

02

到后来竟连一个小小的贵人也敢嚼舌根,背地里偷偷骂他昏君。

那天恰好被他听了去,怒上心头,随即打入冷宫。

那贵人不知在宫里有着什么亲贵,竟说动了皇后亲自相劝。

皇后这一劝,众姐妹自然纷纷站队,跟着皇后一起跪地求情。

反正大意就是,皇上您可千万别再昏庸下去了。

昏君生气了,哄也哄不好了。

03

这个时候,最能讨得昏君欢心的人,按剧本该出现了。

“皇上?你就是皇上啊?真的假的啊?”

昏君对着面前十五六的少女,隐隐有些头痛,这小姑娘一张嘴就说他长的不是昏君的模样,所以肯定不是皇上。

“那你倒说说,我是谁啊?”

小姑娘四下张望着发现没人,脚一蹬便踩上了秋千。鹅黄的襦裙在风中略略扬起,腰上缀的玉佩上的流苏四散开,像一只蝴蝶儿歇在上面,似是要振翅而飞。

她说,“你长的这么好看,那一定不是那个昏君啦,别的人我也不认识,这宫里我统共就认识这么一个,你问我我也不知”

04

昏君承认他动心了。

也许是少女那一瞬明亮的眸光,也许是那天春色正好,那仿佛被春风亲吻的眉目,柔和而动人。

他被她惊艳了。

少女浑然不知眼前这个人就是那个昏君。她想,反正进宫以来也没见过皇上一面,这人衣着打扮瞧着像个王爷,绿了那个昏君,也不打紧吧?

昏君要是知道这小姑娘上来就想绿了他,怕不是当场便要气到昏厥。

05

这误打误撞的相识,倒也促成一段良缘。

她叫楼宇清,昏君爱叫她阿清。

阿清很快从一个小小的答应成了嫔。未育一子便已独占鳌头,虽只是个嫔,却备受宠爱。

昏君原来最不耻后宫这些勾心斗角,现在为了护她,他殚精竭虑,把一个又一个打入冷宫,生怕有人伤了她。

那是他一个人的阿清。

全天下只有她在知道他就是那个昏君后会惊讶地说,“你长的这么好看,那些人肯定是骗人的,你怎么会是个昏君呢?”

对他这样好的阿清,他怎么舍得让她受苦?

次年开春,昏君力排众议,给了阿清封了妃。

06

阿清不爱读书也不爱女工,无论和宫里哪个妃子相比,都输了一筹。她只爱下棋,昏君便只陪她下棋,甚至为了她重金请来民间高手。

阿清开心就好,他总是这样想的。

去御书房的频率渐渐的没原来那么多了,昏君想,这下他可算真的成了昏君了。

世人都说他昏君,那他便真的去做一个昏君。

可是他刚下决心的第二天,转头就反悔了。

他道,“阿清,我总放不下。他们讥我毁我谤我,我却总担心还有人在挨饿,有人在受苦。当了昏君,有什么意思”

阿清总是笑着回他,“你不是昏君,我知道的”

那时两人并排躺在一起,她偎在他怀里,乖巧的像只兔子。

窗外是朗朗星空,紫微星高悬正中,是帝王之相。

世人说他昏庸如何?只要他身边躺着的这个人说他不是,他便还能捱下去,哪怕只是为了护着她。

07

宫中谣言四起,都说宫里的这个小狐狸精,太能装。

“不就是会装乖,说的谁还不会一样?”

“嘘,姐姐快别说了,隔墙有耳呀”

“哎,真不知皇上何时才能醒过来啊”

“哎”

叹气声连成一片。

她们就想不通,怎么会有人看得上这样的昏君呢?

更想不通,这个昏君怎么就偏宠这一人?

阿清自然不知这些,她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,不愿意也不想去了解这些。

昏君?

世人评判昏庸的标准未免太过庸俗,是断了七情六欲,一心打天下的人,才算明君吗?还是说要天下大治,百姓安康,无灾无祸,才算明君?

没有人能永远完美。而她也从不在意那些说他昏君的人。

他不是昏君,是她爱的人。

08

闲暇之时,昏君问她,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。

阿清想了想,说,大约是娘亲给取的。

宇清、宇清,是想说楼宇清平,天下和乐吗?昏君问她。

阿清不知怎的,极轻极快地叹了口气,而后敛起眸子,说道,也许吧。

昏君便不再追问。

其实他最近心烦的很,大臣们的奏折频频提到后宫之事,谏言堆叠成山。

昏君心想,我不就是宠个人吗,怎么一个个跟天要塌了一样?

他想不通,也不想想。

他道,阿清,你这里的厨子上次做的那个糕点特别好吃,再吩咐去做点吧。

阿清抿嘴一笑,什么厨子,那分明是我做的。

昏君错愕地望向她,忽而觉得自己仿佛一点也不了解她。

阿清似乎是看出来他心里在想什么,她道,我们也不过才相识不到两年,宫里岁月漫长,不急。

那红砖青瓦,隔开的不止天地,还有那漫漫人生。岁月在这里歇了脚,悠悠地踏着碎步前行,仿佛寂夜中的昙花,等待了那么多年只为那一瞬的盛放,而后便迎来了措手不及的凋零。

09

小姐,您该醒醒了。

她眨了眨眼,眸中一片天真烂漫,你说什么啊?

老人苦笑着,摇了摇头,末了长叹一声,作孽啊。

不,不是你们的错,她道,再等等吧,再等等。

老人点点头,一躬身,转头出去时已直起了腰,仍是先前小太监的模样。

她坐在屋里,捧着茶抿了一口,忽而皱眉叫了出来,好烫。

她呆呆看着茶杯,这茶难道不是放了好一会儿吗?

继而释然。

原来那老人刚刚来了连盏茶的工夫都没有,而她脑中思绪百转千回,总觉得过了许久,实际上却不过眨眼间。

那人来只为了叮嘱她,该动手了。

是吗?该动手了吗?

她恍惚想着。

10

昏君又来看她了。

时近新年,宫中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。她做了新衣服,是昏君赏的料子,宫中只此一匹。

明红的袄衬着雪白的领,她抱着暖炉,站在昏君身侧,明眸皓齿。

他问她,最近可好?

她点点头,又摇摇头。

可是我太久没来了?临近年关,抽不开身。

她说,无妨,我总是等着你的。

昏君有那么一瞬的晃神。

雪花飘飘扬扬落在两人肩头,面前的红梅将舒未舒,仿佛是突然被雪花点开了花蕾,大蓬大蓬地盛放,衬着莹白的雪,愈发娇艳。

红梅盛放,她站在中间,却艳压群芳。

他称赞道,还是我们阿清好看。

不等回答,他又说,年后封你为贵妃,好不好?

她没点头,突然踮起脚,抱住了他。

09

过年了。又是一年春天了。

她百无聊赖地坐在昏君身侧,兴致缺缺地看着面前的歌舞。

这太平盛世,能一直这样,也是好的。

歌妓穿着清一色的红底白色滚边长裙,水袖翻飞,似是那年春天的蝴蝶重回眼前,又似那天迎着飞雪绽放的红梅。

真好看。她想。

正月里又逢喜事,宫宴也办的盛大。她伸手抚过小腹,仿佛能感受到蓬勃孕育的生命。

也不知这孩子命够不够硬,能不能撑过去。她不无担忧地想着。

她与昏君之间,是国仇家恨割裂开的鸿沟,是不可逾越的银河,如隔云端。

她时而想,倘若没有那些人的诋毁,她是不是便不用担起这复国的重任,是不是也可以如平凡女子一般,不用入这深宫。

当真如此吗?她叹了口气,掩去眉间所有的哀愁。

08

她又从噩梦中惊醒。

正欲起身倒茶,不料小腹突然传来一阵剧痛,一下子失了力气,险些跌倒。

昏君今夜没来,按惯例,他该去皇后那里了。

她坐在床沿独自歇息片刻,复又起身在桌前坐下。

她又梦见母亲抱着她,一字一顿地说,陈宇清,你是前朝公主,懂了吗。

自嘲地笑了笑,她又想,如果他当真是个昏君,那她早便下手了。

为何世人要这样去诋毁他?她想不通。

一抬手,忽的惊觉双颊湿润,她用力眨了眨眼,假意无事发生。

转头,昏君却不知何时站在了寝殿门口,隔着一段不长的距离看她。

我想你了,阿清。

他喃喃道。

07

那日后,昏君便好久没去看过她了。

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日子,无聊而难捱,他看的头昏脑胀,又不知自己在气恼什么,狠狠把朱笔撂下。

刚过正月,春意尚早,积雪还挂在枝头檐上,飞鸟停落,便扑簌簌落了满地。

迎春花开的早,嫩黄已在满目荒芜的枝条上绽放,一小簇一小簇地拥着积雪,柔柔弱弱的,竟也撑住了暮冬最后的重量。

他该如何去见他的阿清呢?

奏折上白纸黑字,字字句句,清清楚楚。

忽地,他仿佛想通了。陈宇清亦或是楼宇清,于他而言都是阿清,是他一个人的,天真烂漫的小傻子。

她若打定主意复仇,那他也死的心甘情愿。

他本是昏君,是天下人所共诋毁的昏君。他见过太平湖畔的风花雪月,也听过夜半无人时御书房外迟迟钟鼓。

百尺宫墙,隔开的是钟鸣鼎食和柴门犬吠;前朝当世,隔开的是家仇国恨和情义深重。

不论朝政还是爱情,说他是昏君,他也认了。

06

在这深宫之中,茶余饭后的谈资总是不缺的。哪个小主得了赏,或者是哪个小主受了冷落,一天之内便人尽皆知。

昏君有将近月余未曾去看过楼宇清,这期间倒是去了皇后那里几次……至于留没留宿,那自然是没人知道。

楼宇清也不是傻子,妃嫔有意无意的疏远,身后的指指点点,她一一看在眼里。

那又如何?

女人之间这点心思,到底还是单纯。眼见着她肚子日渐大了起来,有些人终于按捺不住,被她略施手段收拾了几个,这才收敛了几分。

其间老人又来看过她一次,带来的是家中口信——

“下月初三,万务保重自己”

火光中灰烬缓缓垂落,楼宇清低声冷笑,唤了自己贴身的丫鬟进来。

“按照这个方子,给我抓一副药来”

05

昏君想,若非是这个缘故,他也不知该如何去见阿清。

他踏进寝殿的时候,看见的是脸色苍白,奄奄一息的她。

发丝还湿漉漉的,也不知是汗还是未干的湖水。他皱了皱眉,厉声喝道:“是谁推她下的水?”

昏君环顾一周,地上跪着兀自强撑着的皇后,身后众嫔妃瑟瑟发抖,偷偷对视。

心下了然。他瞥了眼床上闭目压抑泪水的阿清,顺从地跟着她的套路演下去。

他其实一直心不在焉,以至于差点说成把皇后打入冷宫,也亏得他反应快,及时改了嘴。

阿清她……疼吗?

她为了演这出戏,连孩子都舍得抛下,甚至不惜伤害自己。

疼吗?

仿佛是有所感应,他看见阿清睁开眼,冲他眨了眨眼。

她笑着比出“不疼”的口型,他的心里仍如刀割般,血淋淋的一个大口子,鲜血汩汩涌出。

阿清为了报复他,竟然舍得做到这个份上。

真狠。他闭了闭眼,竟不知该作何反应。

04

下月初三。

楼宇清默念着这个日子,抬起头,望向窗外。

她身子没好利索,整日怏怏的,没精打采。如今天气正好,阳光温暖,鸟鸣啁啾,正适合出去走走。

来了兴致,她即刻喊来了贴身的丫鬟,扶着她去了御花园。

或许是天气和那天太像,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,走着走着,她又走到了那架秋千。

不顾劝阻,楼宇清慢慢在秋千上站稳,脚在地上一蹬,秋千便划出好看的弧度。

到底顾念着身子,几下过后她便停了下来。转而坐在秋千上,顺手打发走了跟着的丫鬟。

和那天如出一辙的发展,只是等到她离开,也不曾有人出现在这百花深处,出现在她的身后。

03

昏君目送着她缓步离去,背影略显单薄。

今天天气正合适,但不适合他去见阿清。

既然早晚都要面临敌对的那天,不如提早诀别。于她于自己,未尝不是一件好事。

他恍恍惚惚地想,若这一切,若从他登基那天起,都是梦,便好了。如此,没有彻夜厮杀的混乱,没有尸骨遍野的征伐,更不会有匆忙之中被推上帝位的那个懵懂少年。

火光冲天的夜,葬送了所有。他的人生,从那一刻起,就开始崩塌,并在此后的数十年内,渐渐地化成一地碎片——他的人生从来都没有圆满。

02

就连夜都和那天一样,火光冲天,人声鼎沸。

夜色埋葬了很多,以至于没有人完全清楚事情的真相。

前朝的复兴,恍惚只是一瞬间,又恍惚是一段漫长的岁月。

宫墙内外,人生皆如一梦。

昏君是自行了断的。

阿清在他身边自刎,用的是同一把剑。

01

找到阿清的是那个丫鬟,她泣不成声,却忽然在旁边的桌案上发现了一张孤零零的奏折。

末尾朱笔批下的字遒劲有力。

00

“惟愿此后楼宇清平,天下大治”

是阿清的笔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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